这是第四年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晚秋肃杀还未完全消退,他独自在学校的小道上走着,冷冽的风打在他脸上,穿得不多的他显得瘦弱而寂寞,可他毫不在意,依旧盘算着心底的小小欢喜。她说过,哪一年花开得好,哪一年,就回来和他相见。今年是第四年了,花开得一年比一年好,他也在花影纷飞中,等了四年,这也是他守着花开的最后一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这次,总该来了吧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湖水起了微澜,睡醒的猫蹭着他的脚踝,他却只想着她踏花而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惯喷泉的水珠在人来人往中飞扬,也在图书馆度过无数个慵懒却充实的午后,篮球场上的汗水永远不能干透,广场上跟着旋律一下又一下的摆动。他似乎从未感觉到疲倦。 都说喜新厌旧,他却在时间的跨度中学会了深情。又是途径喷泉,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,趁着四下无人,悄悄投进了喷泉里面,许下自己并不伟大的心愿。

        人问他喜欢哪个季节,他笑笑说是醉人的季节。春意最是醉人,原来他喜欢的是春天。也是,百花开尽,万象更新,谁也喜欢这般讨喜的季节。他摇头,你不懂。人间芳菲啊,尽在温暖的时节争宠,谁曾想过,凄风冷雨,也留过这一树的迷离,不给自己一场酩酊,便也是空负此番光景。

        风雪已将至,何时故人归?

        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,手绘了专属的明信片,明信片上是他闭着眼都能去到的教学楼,湖边月下情投意合的璧人,如琥珀一般剔透眼睛的小猫。而更多的却是丝木棉,一笔笔勾勒,皆是艳红。也正如外面枝头上的繁盛,开得放肆而洒脱。她可懂丝木棉的花语么?

        黑西装,白衬衫,简单的西装。他第一次穿这套衣服,举手投足有些不自然,不时往后看看裤腿,拉拉衣袖,整理本就平坦无垢的衣领。镜子里的自己,有些不真实。厚重的刘海被打理的很清爽,露出光洁的额头,眼镜放到手够不到的地方,再遮不住眼睛里藏着的故事。修长的手指,能看得清关节的轮廓,手腕中戴着几年前提前买下的稍显成熟的手表。“我准备好了。”他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是约定好的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长椅上轻坐着,生怕压坏了开早提前落下的花瓣,纵是如此,依旧避免不了,惊动了一地的芬芳。他开始想着逝去的日子,每一颗见过的星辰。“真快啊”,他想着,“不过,也足够了”。他轻笑一声,没有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他看见她了,不过十米的距离,双目相接。

我终于,等到你了。